第16章

顾明棠笑得十分不怀好意：“现在不行，这会儿还没有客人来。”

“送礼这种事，特别是送大礼，当然是要当着大家的面比较好。”

“王爷且等着看热闹好了。”

萧景霆道：“看来王妃早就打算好了。”

顾明棠谦虚：“没有没有，也没有很早打算好，就是这两天才决定的。”

萧景霆：“......”

后头陆陆续续有马车前来，因为靖王府的一长串马车挡在前头，后头的马车进不来，车上的人只能下车步行。

夫人太太们戴上帏帽，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，往国公府走来。

顾明棠见时候差不多了，便在丫鬟的服侍下，下了马车，立即有婆子抬了张椅子上前，铺上垫子，又有丫鬟送上手炉，捧着茶水点心在一旁侍候着。

这一番作派行云流水，从容自在，明明她才是被国公府关在门外不让进的那个，却偏偏从气势上压了国公府一头，只让人觉得国公府小家子气。

已经走到国公府近前的客人们停下脚步，且看她要干什么。

顾明棠在椅子上坐定，喝了口茶水，这才气定神闲的开口：“本王妃回门这种小事，怎比得上父亲公务要紧？自然以父亲公务为先。”

“至于夫人不能出门见人，就更无妨，本王妃送上回门礼，说几句话就走。”

这两句话一说完，就有婆子偷偷跑进国公府去报信了。

郑夫人听了婆子的禀报，得意道：“算她识相，还知道送回门礼，本夫人虽然不稀罕她的东西，王府的面子到底要给，让人把东西收下。”

婆子屁颠屁颠出去了。

国公府大门口，顾明棠道：“把回门礼呈上来。”

两个王府的婆子抬着一只从路上卤味店买的烧猪上前，一路踩着台阶往上，摆在国公府大门口正中间放下。

众人神情古怪，不知道的，还以为国公府搞什么祭祀呢。

顾明棠道：“本王妃在乡下农庄长大，知道出嫁的姑娘回门，最体面的回门礼就是备上这样一只金猪，所以，本王妃便备了这只金猪作为回门礼。”

众人：“？？？”

国公府下人：“？？？”

然后呢？就没了？就一只烧猪？！

你堂堂王妃，回门的时候就准备一只烧猪作为回门礼，不嫌寒酸吗？

就连赶来赴宴的客人，也都皱眉，只觉这位靖王妃，实在是上不了台面。

面面相觑之余，众人不由把目光放在那一长串的马车上。

如果回门礼是那只烧猪，那这些又是什么？

众人对车子里的物品，不由更加好奇起来。

郑氏听说顾明棠听送了一只烧猪当回门礼，气得脸都扭曲了，怒道：“贱人！我看她就是故意来给本夫人添堵的！”

她喘着粗气吩咐：“多找几个人去前头听着，看她还说些什么，随时进来禀报！本夫人倒要看看，她还想作什么妖！”

顾明棠没有吊大家的味口，道：“除了回门礼，本王妃今日，还有一些东西送还给国公府。”

“本王妃从小在乡下庄子里长大，竟不知国公府已经困难到这种程度，就算这样，还不忘给我备下丰厚嫁妆。”

“国公府如此厚待本王妃，本王妃又怎能只顾自己安逸，不顾国公府困难？”

“所以今日，本王妃就将这些嫁妆送还给国公府，也算是尽了自己一分心意。”

此言一出，所有人都懵了，紧接着，是大片地喧哗声。

也不怪众人哗然，向来只听说姑娘和家里争嫁妆的，像这般往家里还嫁妆的，这还是第一次见！

前来做客的夫人太太们都惊呆了，靖王妃这是要闹一出？

顾明棠可不管边上人是什么样的反应，只吩咐王府的下人：“把本王妃的嫁妆都抬过来，给大家过目。”

更绝的是，还有个王府的大丫鬟，拿着靖王妃的嫁妆单子在念，念一件，便从车上抬一件下来。

之前靖王妃出嫁时，因为情况特殊，晒嫁妆这个环节都省了，只知国公府给陪了全副六十四抬嫁妆。

如今顾明棠把嫁妆还回来，众人才看清这六十四抬嫁妆都是什么玩意儿，瞬间脸色十分精彩。

“这，这是二十年前的面料花色吧？我们家老太太都不穿的颜色，嫌老气。”

“我怎么瞧着这布料像是发霉了？天哪，是真的发霉，那个婆子拿的时候，手一抓过去，烂得稀碎！”

“等等，那个头面，怕不是十几年前的老款吧？我们家老祖宗之前有一套，后来给融了，换了新的款式。”

“还有那个，就那个，镀金的，都掉色了！”

“陪嫁的两个店铺，两个田庄，居然没过户？还在国公夫人名下的铺子和田庄也能说是王妃的陪嫁？”

“这国公府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吗？把当家夫人名下的铺子田庄拿来作陪嫁？”

更有人忍不住直接嘲笑道：“这嫁妆确实该退回来，不退回来，留着占地方吗？换我我也退！”

“别说是嫡长女，就算是最不受宠的庶出的姑娘，谁家也不敢用这种破烂作嫁妆，最多就是少给些。”

“就是！国公府怎么想的？用这种物件给姑娘做嫁妆，也太缺德了。”

奉郑氏之命站在大门口听消息的婆子们也惊呆了，连滚带爬跑进去禀报。

郑氏听说顾明棠要把嫁妆退回，瞬间眼前一黑，差点没晕过去！

顾明棠的嫁妆都是些什么东西，没人比她心里更清楚。

她厉声道：“哪有把嫁妆退回娘家的道理？快，快让人去阻止她！”

这怎么阻止得了？

婆子硬着头皮道：“夫人，王府的人好多，我们，我们拦不住。”

郑氏急得在屋里猛转圈，咬牙道：“先让他们进府！算了，本夫人亲自去！”

得到消息赶来的顾明嫣刚进屋，就听见这么一句，不由道：“娘，顾明棠那贱人，有什么资格让娘亲自去接她？”

郑夫人呵斥道：“又胡说！今时不比往日，如今那可是靖王妃。”

语气里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。

顾明嫣冷笑：“王妃又如何？”

“论起辈分来，娘才是长辈，就该她给娘磕头才对。”

郑夫人深以为然，假意呵斥道：“再如何那也是王妃，你可别惹祸。”

顾明嫣带着丫鬟婆子往外走，道：“娘等着，待我将那小贱人押进府，给娘磕头赔罪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