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这话前后不搭，众人也明白过来，这是她故意刁难方齐，想给他按上个偷盗的名声。

赵家村向来注重培养读书人，自然懂得要一个好名声的重要性，而赵梨花此举，无异于断了方齐的前途。

一时间，谴责赵梨花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。

被揭穿心思的赵梨花，想要为自己辩解，却不知道如何开口。

方泽谦见时机成熟，主动开口解围：“我知嫂嫂不是那种人，料想嫂嫂待小齐必定同亲生一般！”

他这样一说，表面上是帮着赵梨花，实际上，高帽一戴，若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，她便会落人口舌。

不说往后的日子，真的像对待亲儿子一样对待方齐，至少面子功夫得做足，当众打骂这种事，怕是不好再做了。

这两句话真是高明啊！看来这秀才二叔，还真有两把刷子......

禾茉暗自打量着眼前的男人。

他身形修长，着一身素净的长衫，腰间头上无任何配饰，只一根木簪将头发挽起，脚上的鞋子也磨损得厉害。

白皙而不显阴柔的脸上，一双幽深的桃花眼，丝毫不显妩媚轻浮，配以舒展的眉目，倒有几分柔弱贵公子的模样。

许是因为赶路，脚上、长衫底部都溅满泥点子，明明一身狼狈，却依然显得贵气十足。

举手投足间，恍若高门大院精心培养出来的，与这田间小院格格不入。

方泽谦看向满院子的人，拱手道：“税使不日便要入村，诸位留在泽谦家可是还有事？”

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，这会儿听说税使要入村了，自然是着急回家料理自己的事，哪还有功夫管别家的闲事，纷纷散开。

“既然大伙都散了，那我也不好久待......”赵梨花扭着身子就想离开。

“嫂嫂！”方泽谦叫住她，捡起地上沾满灰的半个豆饼，递到她面前，“这半块豆饼你可要带走？”

“不，不用了！你们留着吧......”赵梨花连连摆手，赶忙往门外走去。

她也就敢趁着方泽谦不在家时，跑到这里撒泼。

如今他回来了，赵梨花怕被他找麻烦，自然是能有多远，躲多远。

禾茉见她落荒而逃，撇撇嘴，轻声骂道：“果真是欺软怕硬的一把好手！”

“呵......”方泽谦听见禾茉的话，嘴角微不可查地翘起弧度，转身朝她施以一礼。

“姑娘，今日之事劳烦您受累了，可否告知泽谦家住何处？改日必定登门道谢！”

“家住......此处......”禾茉尴尬地笑笑。

“此处？”方泽谦也是一愣。

就在禾茉不知如何解释时，方母背着一大篓野菜，从门外走来。

看见方泽谦先是一愣，随即反应过来，脸上堆满笑意，“泽谦回来了？怎么这么早，上次传信回来不是说，和税使一块儿回来吗？”

“娘，您作何又上山了，您的病操劳不得。”方泽谦赶忙卸下她肩上的背篓。

放好背篓后，他才解释道：“本该是要晚些，可先生需得接待税使，就提前放我归家了。”

“这样也好，娘还能和你多待几日。”方母握着他的手，满脸慈爱。

“哟，姑娘怎么出来了？这身体还没好，可见不得风！”方母瞥见一旁站着的禾茉，忙让她赶紧进屋休息。

“方婶子，我没事，躺久了也头晕。”禾茉婉言谢绝了她的好意。

“娘，这位姑娘是......”方泽谦见自己母亲，对她的态度熟稔，不似是陌生人。

想起前些日子，方母曾提起的娶妻之事，方泽谦看向禾茉的眼神立马警惕起来。

娘耳根子软，莫不要被人诓骗了，这姑娘......

“这事说来话长，这姑娘也是个可怜之人。”方母提及此，脸上多了几分惋惜。

见方母这个反应，联想起之前禾茉伶牙俐齿的模样，方泽谦越发警觉。

“姑娘......”方泽谦刚想开口试探，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。

“咕噜——咕噜——”

禾茉意识到是自己肚子发出的声音后，尴尬地捂住肚子，白皙的脸一下子红透。

“哈哈哈，看来是饿了！”方母被禾茉的反应逗笑，抓起背篓里的野菜就厨房走，“正好这有刚采回来的荠菜，我给你们熬点粥，这次的荠菜可鲜嫩着呢！”

“谢谢方婶子。”禾茉低着头，小声道谢。

“姐姐，不用害羞，饿肚子不丢脸的。”方齐换好新的裤子出来时，脸上的伤也被涂上一层绿色的汁液。

禾茉猜测，应该是帮助消肿的药。

“姐姐不害羞。”禾茉轻声问道：“脸还疼吗？”

青色汁液涂在红肿的脸上，青红交杂，愈发显得伤势严重。

“不疼了，二叔给我涂了药，冰冰凉凉的很舒服，要不了几天就好了！”方齐的左脸肿得老高，说话有些含糊不清。

许是想证明脸真的不怎么痛了，咧嘴一笑，又扯到了嘴角的伤口，疼得忙捂住脸。

“快别笑了，怪疼的！”禾茉看着都觉得自己的脸也开始痛了。

“小齐，去厨房看看你奶，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。”方泽谦支开他，看着禾茉道：

“姑娘，可否借一步说话？”

“好。”禾茉一直能感受到一道目光，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，不用猜就知道是方泽谦。

“泽谦啊，饭做好了，快带上禾姑娘来吃饭！”方母的声音从厨房那边传来。

“娘，我们就来！”方泽谦没想到会一而再，再而三地被打断。

既然如此，干脆换个日子，反正这几日都在家中，有的是时间。

他还没来得及问禾茉的名字，有些不确定的喊道：“禾姑娘？”

“我叫禾茉，禾苗的禾，茉莉的茉。”

“可是取自风禾尽起，茉莉花开？”方泽谦顺口问道。

“是。”禾茉微微一愣，眼底划过一丝愕然。

以前她也会这么介绍自己，可是很少有人听过这句话，每次都要问好几遍，索性她介绍自己时，就挑着简单的词说。

没想到，在这儿还能遇上主动提及这句话的人，也是难得。

“令尊对姑娘期望颇高。”

“名字自然是挑好听的取。”禾茉早就闻到了厨房传来的香味，无心继续交谈。

方泽谦看出她的心不在焉，领着她往厨房走，“姑娘定然饿了，先随我去用膳吧！”